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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3章 无知的代价(四更)
  沈望和昝虚极也跟着黄元来了。

 听了事情经过后,沈望也埋怨杜鹃道:“黄姑娘不如去我府里教我家的厨子,还不用干杂活,只管教,我包吃住还给丰厚酬劳。”又望向黄元,“怎么你缺银子也不跟我们说一声?”

 昝虚极也望着杜鹃,脸不赞同的神色。

 他们并不知杜鹃在家过什么样子生活,并不能理解她靠双手挣钱的观念,他们就是无法容忍她像奴才一样伺候别人,还是伺候这些南来北往、形形的闲杂人。

 掌柜的已经见识到杜鹃姊妹的厉害了:那些普通的饭菜端上去,因人,卖相好,客人未吃就先夸;再一吃,更加赞不绝口。原先出去吃的,他也不出去吃了,就在客栈吃了。晚间大堂闹嚷嚷比酒楼还要热闹。

 他见黄元发火,沈望又挖人,慌得忙道:“小祖宗,是小的有眼无珠,这就加酬劳,只求别把人走了。”

 沈望冷笑道:“你能给多少酬劳?你这是成心把黄姑娘和伯父伯母当下人使唤呢!”

 掌柜的心苦涩,苦着脸问杜鹃,多少酬劳合适。

 他看出黄家除了黄元,杜鹃说话比当爹娘的还管用。

 杜鹃无奈地看着黄元三人,心想她又不是千金小姐,为什么不能干活挣钱?之前黄鹂听说这么干活,不但免全家的食宿费,还有十两银子酬劳,还对她说这钱好容易挣呢,喜欢得跟占了大便宜似的。后来她给她恶补了一番商业知识。小丫头才醒悟过来,转眼又觉得太吃亏了。

 她便在黄元耳边悄声道:“你昨天不是还说。这世上没有容易的事么,怎么转眼就忘了?我们干活赚钱。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。在家比这忙得多的时候都有呢,怎么就不能做了?你要怕我们丢了你的人,你还回书院住去吧。”

 黄元被堵得没话,望着她生闷气。

 转而对掌柜的道:“掌柜的,我看前面比往常要热闹不止一倍,想必等我姐姐真教会了你娘子,往后你能赚的银子必不在少数。你是老做生意的,给十两银子的酬劳,还把我一家人当下人使唤。欺负我是呆书生,不通世务呢?”

 掌柜的连声道:“就涨价,就涨价!”

 杜鹃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,很满意。

 之前定的那个价不过是暂时的,要是不做出成效来,平白的人家听你一番话,就把银子送上门来,哪有这样的好事,她原本准备三天工夫才见成效的呢。

 于是。她便又重新分析给掌柜的听,顺便重新定酬劳。

 沈望郁闷地问:“黄姑娘,为何不肯去我那?”

 杜鹃笑着摇头道,沈家那样的人家。厨子什么不会做?

 若是他想吃百姓人家的家常菜,可以让沈家的厨子来福祥客栈学,她不要报酬。

 说完跟掌柜的重新议定价钱:五十两银子酬劳。冯氏不用在厨房帮忙,冯长顺和黄老实也不用劈柴担水了。只她和黄鹂在厨房做事。

 黄元还要反对,杜鹃拦住他道:“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。掌柜的也算有诚意了。我们就吃些亏。能掌柜的这么一个朋友,往后来府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。”

 掌柜的大喜,连声说是。

 如此,杜鹃解决了食宿问题,心下稍安。

 次,任三禾和黄小宝回来了,还接来了黄老爹。

 任三禾不畏艰辛,亲自把黄老爹从山里背出来,就为了好将姚金贵一举拿下。

 当回去后,他已经将所有情形都告诉了他,也跟他分析了各种利害关系;黄小宝跟着作证,还附上黄元和杜鹃给爷爷的书信,都念给了他听,千叮咛万嘱咐,要他上了公堂谨慎说话,务必咬死说黄招弟姚金贵骗他——本来也确是骗他的嘛——否则孙子和孙女都完了等等。

 然有道是“智者千虑,必有一失”黄老爹嘴上答应的好听,心里却自有一番计议:他觉得黄元是孙子,不能有事;姚金贵是外孙,也不能有事;杜鹃是孙女,嫁给姚金贵这个外孙正好。就算为妾,也不吃亏,金贵肯定不会亏待表妹的。将来元儿和金贵既是表兄弟,又是姐夫郎舅,能互相帮衬。除了这个当官的外孙,老爹觉得泉水村没有人能配得上杜鹃。当年杜鹃反抗,才发了金贵上进,才有了今天的结果,可见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姻缘。

 鱼娘娘果然神算啊!

 怀着这样的心思,老汉就很聪明地糊了任三禾。

 在他看来,任三禾始终是外人,因为当年的事不喜金贵,所以不希望杜鹃嫁给他,他当然不能听他的了。

 至于他们说的吓人,他才不担心呢:一个是他孙子,一个是他外孙子,都是一家人,他去了,有什么说不通的?当官的也不能管老百姓的家事吧!

 于是,在万众瞩目下降临府城的黄老爹上公堂后,面对沈知府的询问,十分痛快地承认:他确实将孙女黄杜鹃许给了外孙姚金贵;还说这是命中注定的姻缘,鱼娘娘早有明示的;又说这都是黄家的家事,一切都由他这个爷爷说了算,他们不告了,回家说去。

 这时候,他十分的有长辈威严。

 一言既出,堂皆惊!

 因此案非同小可,任三禾终于也上堂了。

 听了黄老爹的话,他和黄元简直不敢置信。

 姚金贵却狂喜难耐。

 他今原本忐忑不安,以为凶多吉少,特地将杨家、陈家人都拉了来,手持定亲文书,务要抵死不认欺骗外公的罪名,再给黄元按一个表妹投水自尽的罪名。

 谁知,外公竟然帮他。真是出乎意料之外。

 当下,他立即请沈知府明断。毫不心软!

 他知道,事到如今。黄元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,杜鹃也不会放过他的。他要是不把这个表弟彻底踩死,别说输了官司会被放,就算赢了官司娶了杜鹃,黄元也会伺机报复,不知哪天就会咬死他。至于杜鹃,好像天上的凤凰,必须将她打落凡尘,或许还能收服她。否则就别指望了。

 沈知府这些日子被这案子得烦透了,原以为黄元的爷爷传唤到场,就可以结案,谁知案子是要结了,却是黄元的忤逆罪名落实,这不是笑话么?

 也不是笑话,真要按黄老爹说的,黄元和黄老实、以及杜鹃都犯了忤逆罪,依大靖律。当判刑。

 他瞟了一眼旁坐的耿夫子,火大地喝道:“着,革去黄元秀才功名…”

 黄小宝双眼赤红,疯了一般嘶声对黄老爹喊道:“爷爷。你为什么要帮姚金贵害弟弟?害弟弟革了功名被放你就高兴了?你为什么要害杜鹃?”

 姚金贵喝道:“小宝,外公实话实说,你不得误导他!”

 黄老爹茫然四下张望。神情无措的很。

 他秉着“家和万事兴”的原则,大义凛然地说了那番话后。却见堂上众人形不似自己想的那样:官老爷很不高兴的样子——难道是觉得自己抢了他审案子的活计?外孙姚金贵喜出望外,这在意料之中;孙子黄元却呆呆地看着他。跟失去魂魄似的,根本没有刚见面时的亲切孺慕;儿子黄老实跳脚大喊不认这门亲事;任三禾脸现古怪笑容,看向他的目光充了讽刺;孙子黄小宝更是疯狂了…

 等他听了黄小宝的话,惊慌地问道:“什么放?什么革功名?青天大老爷,这是我家的事,我们不告了,我们回去自己说。”

 姚金贵面带急地看向沈知府,希望他快些判决。

 黄小宝大声道:“爷爷你被姚金贵给骗了,你孙子就要被你害死了。”急得直跺脚。

 黄老爹不敢相信地看看黄元,又朝堂上官老爷看去。

 沈知府便问姚金贵道:“姚县丞可是要撤了状子?”

 姚金贵紧张地回道:“大舅舅和表弟不肯认这门亲事,下官也是无奈的很。”

 这就是不肯撤了。

 不过不是他不撤,是黄老实和黄元忤逆不听长辈的话。

 沈知府不理儿子沈望的眼色,又问黄老实道:“黄老实,你可是不承认你父亲为女儿黄杜鹃定下的亲事?”

 黄老实事不懂,但这些日子听黄元和杜鹃反复强调:要是不能把姚金贵告倒,他和黄元都会被判忤逆罪,那是要被放的;杜鹃也会被判给姚金贵做妾,她是宁死也不会从的。

 所以,他坚决答道:“不认!我已经分家单过了,我女儿的亲事我做主。”

 他不知变通和转弯,此言正是落实了罪证。

 沈知府又看向黄元。

 黄元神情凛然,跨前一步,直视黄老爹,惨然笑道:“孙儿也不能遵从祖父之命。”转向堂上,“就请大人判决吧!我跟爹都被放几千里,我姐姐自然一死了之。”再转向姚金贵笑道,“恭喜表哥如愿以偿,把大舅一家得家破人亡,表妹也害死了,可见是大孝之人!”

 他已经没了退路,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,徒落个惹人笑的下场;再说,他也根本不想反悔,他绝不会答应将杜鹃许给姚金贵,是以“置之死地而后生”希望能点醒爷爷。

 姚金贵心惊不已,这表弟还真硬气。

 哼,硬气是要送命的!

 面上却惶恐痛心道:“表弟何苦如此固执…外公已经做主了,你快劝劝舅舅和表妹吧,为什么一定要忤逆老人家呢?”

 “忤逆”二字咬得特别重。

 黄小宝大骂道:“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!要不是你往衙门里告大伯,哪会有这样的事?”

 沈知府“啪”一拍惊堂木,待众人静下来后,缓缓道:“黄老实和黄元忤逆亲长,黄老实放三千里;着除去黄元秀才功名,放…”

 任三禾笑地看着黄老爹,一点不着急,相反,还很幸灾乐祸的样子,仿佛很高兴看见他儿子和孙子都倒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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