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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绮罗传神剑
 

 她由第二字,第八十六字,第一七一字…逐字念出:“薰风谷,果树一丛丛,纵十五横斜十五,棋盘石上会群维,火枣有线逢。”

 下一字又是一个圆圈。

 巴大亨听罢,诺道:“哇!那枚火枣居然也记载有。”

 施红英笑道:“我把它逐首念完,看有没有记载翠云阁的风光。”

 巴大亨知她故意调侃,仍不免俊脸发热。

 赵细细好笑道:“几十年前织成这帧图,也许翠云阁还没兴建起来哩,清夜传声很远,防有别人窃听,姐姐不念也罢。”

 施红英斜飞一眼,笑道:“姐姐也要替他说话?”

 乌金货郎接口道:“赵姑娘说的也是实情,这里火光能熊,也许早就有人藏在暗处里偷听。”

 施红英本是意在调侃,趁势将造化图还巴大亨,站起来道:“我不信谁有那样大约明子来偷听,姐姐我们走。”

 巴大亨忙道:“红妹要去哪里?”

 施红英道:“不走,在这里干吗?”

 巴大亨微蹙剑眉道:“我和赵姑娘本是来寻侯芷,不料只找到庄少雄,赵姑娘伤势已愈,我想在附近再寻一下。”

 施红英道:“你说那盗墓的小子呀?他若是来过这方面,不听到你们的喝声,也该看见火光跟著来了。”

 巴大亨暗忖这话不错,当初认为侯芷追庄氏兄妹,但来了之后只见庄少维,不见庄幼雄,莫非庄幼雄另走一个方向,侯芷先追去了…

 但想到这仍然是揣测,不能安心,转向乌金货郎问道:“汤老丈曾进塔辜故人,可见还有别人失陷在里面?”

 乌金货郎道:“魔意子有好几个,不见另有什么人。”

 玉笔书生也接口道:“不知那塔下是否另有地牢,但老朽被拘下甚久,也不见另有难友?”

 巴大亨不觉沉道:“哇!他这捣蛋鬼往哪里去了?”

 赵细细道:“别是他追不上人,已先回幡溪等你。”

 巴大亨想了一想,点明道:“哇!我们再回幡溪一趟。”

 乌金货郎扶起玉笔书生,含笑道:“老朽要先送敝友回府,不能陪小友再往幡溪,就此告别。”

 “小友若有意往马金岭,也许不久之后就能相见,不过,这次发出不具名的武林帖,其中定有诡谋,要加倍小心才好。”

 巴大亨毅然道:“晚辈一定去,多谢老丈关照。”

 乌金货郎点点头,又笑道:“请问小友手中这个小瓶由那里来的?”

 赵细细“唉嗤”一笑道:“你又想收藏破烂了,是不?”

 乌金货郎失笑道:“该死,又给你这妮子说破了。”

 巴大亨意料不到此老贪宝若渴,微笑道:“这瓷瓶是无愁居士托晚辈交给他的哲一明,不是晚辈之物…”

 他本想加说“不能奉赠”想到一说这诸,无异了对方,所以立即收口。乌金货郎微笑道:“小友不必多疑,老朽询问这小瓶的来历,意在看小友知不知道它是‘螭蟠瓶’而已。”

 巴大亨误解人家好意,偏被隐约指出,不觉俊脸微热,轻轻摇头道:“晚辈只知‘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’,不曾仔细看过这瓶,更不知是不是‘螭蟠’。”

 乌金货郎慨然一叹道:“小友诚实之情,古今少有。‘螭蟠瓶’又名‘炼药瓶’。若此瓶果是‘螭蟠’则不论何种药物装了进去,经历六六三十六天之后,效力增加一倍。

 “若将治毒疗伤之药置于瓶中,则功能起死回生,敝友方才能泻毒回生,鸳诀之功固不可没,而以此瓶装水,其功亦不小。”

 施红英失声道:“难怪无愁居士心肝已烂,还能延一口气,说出不少的话才死。”

 乌金货郎问知当时情由,笑道:“‘螭蟠瓶’上走‘裂纹’如咬龙臆跃,龙口向上,小友仔细看看。”

 巴大亨就火光下察看一遍,点头道:“确如老丈所言。”

 乌金货郎道:“此瓶落在任何一人手中,绝不会再送还什么庄竞雄(无愁居士之子)了。但小友不肯欺心,此瓶必送还无疑。

 “不过,瓶中药既由无愁居士自己服用,在未遇上庄竞雄之前,用此瓶装药物,总不该算是他应该有吧。”

 巴大亨沉道:“哇!空瓶带在身边,不如装药救人,这道理还说得过去,可惜目下没有什么良药可装。”

 乌金货郎徽微一笑,贴取出一个油纸小包,正道:“这一包‘乌金丹’乃老朽师门秘传良药,功能强益气,疗疾治伤,但是不能疗毒,今赠与小友装瓶。

 “过了三十六天之后,只要伤者不曾断气,服用三粒就能起死,服十粒就能功力倍增,这里一共百粒,但望将来惠赐十粒于愿己足。”

 巴大亨大喜道:“安啦!晚辈当留一半给老丈。”

 乌金货郎忙道:“老朽多取无用,十粒尽够了,其余可自服及救人,良药久存瓶并不增加效力,只要了三十天,就可取出,另装他药。”

 巴大亨一想自己功力不足,还有侯芷、施红英、赵卿卿、赵细细、毕伯伯、任进和章红娣等人功力也不足,如果真能增加功力的话,每人分给十粒,也算报答知遇之情,于是,则耗去八十粒。

 再留给乌金货郎十粒,只剩十粒救人,也许又太少了,当下点头答应,将药装瓶,笑笑问道:“瓶里尚多余地,不知还能不能再装别种药?”

 乌金货郎沉道:“照理说来,如果药并不互相忌斥,应该是可以的。譬如说,再装解毒则可,装毒药则不可。”

 赵细细喜道:“好啊,把我的解毒丹也装了进去。”

 施红英惋惜地道:“可惜瓶口太小,要是‘螭蟠瓮’就好。”

 乌金货郎道:“瓶口大小无关重要,每隔三十六天就能够多得一份良药,若果是个大瓮,教人怎样担带?”

 施红英摇摇头道:“不是的,如果是个瓮,连鸳鸯血玉诀也装了进去,使它效力倍增不是更好?”

 乌金货郎愕了一下,大笑道:“往时有县令生年属鼠,到他生日那天,别人送给他一只赤金小鼠,他看了很久,接著说下月是他小妾生日,小妾属牛的…”

 巴大亨不莞尔:“哇!骂得妙!”

 施红英“哼”一声道:“这老该死,人家说的是真话,你却来绕弯子骂人。”

 乌金货郎笑道:“老朽几时骂你?说起来,老朽也想将天下之宝装了进去,再出来就成了异宝的啊!”

 巴大亨笑道:“哇!那是不可能的吧,能增加药效已是稀世之珍,若能会天生之物变成奇珍,岂不连泥土放进去也变了金银?

 “但不知此瓶为何能增药效,莫要两种药混装进去之后,反会药效尽失,那就可惜了。”

 乌金货郎断然道:“小友不必担心,‘螭蟠瓶’乃是华真人未经仙去时所佩带之物。

 “啊。”巴大亨失声道:“华真人就是详注本草经的陶弘景,隐居于句曲山,还著有古今刀剑录,真灵位业图等书,应该可信了。”

 说罢,将“解毒丹”装进瓶。

 送走乌金货郎,和玉笔书生,转向施红英问道:“红妹说老实话,当初你教我那套气功掌法,是不是无愁居士的武学?”

 施红英笑道:“不错。”

 巴大亨皱眉道:“哇!这样说来,庄氏兄妹果然是无愁居士的后人了,但他为什么不承认庄竞雄是他们的父亲,也不曾听过无愁居士之名?”

 赵细细忿然道:“你总记得那混帐兄妹干吗?”

 巴大亨望了她一眼,暗忖庄少雄能够当面不认帐,则不认爷爷还有可说,为何连父亲都不认了?想到人心不古,不觉轻轻叹息。

 施红英不悦道:“你在叹什么气,难道还想把‘武学粹’和药瓶,玉牌交给庄少维?”

 巴大亨断然道:“哇!倘若他承认是无愁居士嫡系,当然应将遗物付以完了无愁居士的心愿。”

 施红英气得叫道:“我的拗相公!你要造多少杀孽?”

 巴大亨愕然道:“哇!我造什么杀孽?”

 施红英一脸怒道:“我听赵姐说过,庄少维充任黑鹰令使,而且还高踞什么‘都监’之位,若再被他练成内功心法,要害死多少正派高手?”

 巴大亨听得心头微凛,沉道:“我总不能对死者失信,不过,我相信无愁居士这套掌法虽然妙,也决非独一无二的绝学,总可找出一条制胜之路。”

 施红英恨声道:“待你找到制胜之路,已不知多少腥风血雨了。”

 巴大亨安祥地道:“哇!你且慢着急,还没找到庄竞雄哩,而且那玉牌和心法都不在我身上。”

 施红英“咦”一声道:“谁拿去了?”

 巴大亨笑道:“小莲,小菊抢走丁,她二人是不是你的丫头?”

 施红英大喜道:“阿弥陀怫,谢天谢地,不让这些东西留在你身上。”

 巴大亨好笑道:“哇!你这‘查某’心太坏了!双龙玉令没多少用处,心法和拳经我照样录出来交给他们。”

 “你敢!”施红英一瞪眼,忽又笑道:“你也别打如意算盘,纵是你能转录出来,人家见笔迹不像,也决不相信你的好心,反而认为你故意骗他上当。”

 这话说的不错,普天下不会有人将绝艺或至宝平白赠给别人,若果将一块金砖无缘无故赠给别人,受者必定说是铜做的。

 巴大亨虽想绘图录经,这时也不默然。

 施红英突道:“对了!有个人传给我十二式剑法,要我转传给你。”

 巴大亨心中一跳,心知必是老爸的拟作,便欣喜的道:“哇!红妹在那里遇上家严他老人家?”

 施红英道:“我同姑苏寻不见师伯,却在酒楼上遇上那狂生,暗里跟他一程,那知他已看出我的兵法,问起我的师父,原来他认得我师父,知道我要去虎头康寻我师父,他立刻告诉我不要去了,虎头康只剩几堆瓦砾,然后,他教我十二招剑法,说我遇上我师父时,由剑法上就知道是谁了。”

 巴大亨喜道:“喂!爹有没问起我?”

 施红英俏脸微红,摇摇头道:“我当时不知他是谁,又没告诉他说我认得你,他怎会问起你来?”

 这话说来成理,但巴大亨仍不一呆。

 施红英接著又道:“对了,他老人家教我的剑法正好转传给你,这样一来,你也能够使剑了。”

 巴大亨点点头道:“哇!本来他老人家不让我学武必定有其深意,但后来在毕伯伯处又让我学了十二式,不知是否重复,你使出来给我看。”

 赵细细忙转过身子道:“我不便看,你们练好了。”

 巴大亨徽愣道:“姑娘看又何妨?”

 赵细细回头正道:“相公你怀磊落,妾理当感激,但绝学不可轻妾纵是不愿盗艺,而看进眼也会记在心里,偶而会使用二一招出来,反贻以盗艺之讥,妾实不愿闻。”

 说罢,又转头过去,徐徐行往一株树前,面树而立。

 巴大亨见一位失身匪人的女也具有这般高尚品德,心里立即起了肃然的敬意。施红英微笑道:“赵姐姐这样做是对的,你先看我演吧。”

 巴大亨神情肃穆看她演完十二招剑法,颇感意外地这:“哇!怪啦!这十二式莫非是前面的,和我学的完全不同。一施红英道:“不错,伯父也说过是上半部,但不知这套剑法共有多少式?”巴大亨这:“一共三十六式。”

 施红英道:“你跟著练,练完后看能不能接上你学的头一式。”

 巴大亨依言照办,跟著一式一式练下去,练到第十二式恰是一气呵成,但要将自己的头一式接上去,却觉得十分不顺手。

 不颇为失望道:“哇!不行,你的上半部,我练的可能是下半部,中半部不知落在那里去了?”

 施红英笑道:“你练上半部和下半部时,中半部也许就有了。一“绮罗队里传神剑,萧鼓声中请言…”

 巴大亨轻轻著获得下半部剑之前,父亲留在图上的诗句,恍若有悟道:“原来家严先把剑法传给你们,到后来遇上我,才把下半部剑谱留给我。”

 “我们?”施红英说道:“他还传给谁?”

 巴大亨笑道:“哇!传给谁?我也不知道,可能也是一个姑娘,所以家严留诗就有‘绮罗队要传神剑’的一句。”

 施红英心头又是一跳,强作笑容道:“快练吧,练了这十二招也好走了。”

 巴大亨道:“请借红妹的剑一用。”

 施红英将剑过,自去和赵细细走往树后坐在一起。

 巴大亨知道施红英也像赵细细那样为了避免窃艺的嫌疑所以走开,只好自将上半部十二式反复演练,练到一气呵成,纯无比。

 忽然灵机一动,第一式刚练完立即将下半部第一式接上去,这一接,果然衔接得天衣无

 四九三四九四不但如此,上半部除了末后一式不能与下半部第一式衔接之外,每一式都可衔接起来呢?而下半部除了头一式不能与上半部末一式衔接之外,任何一式也可和上半部的招式衔接“哇!妙透了!”这一个发现,顿令他惊喜狂,把一支长剑舞得银光四,练出一百多式变化,也练出大汗淋漓。

 一轮旭已由东方的山头脸伦窥,一队队鸟雀掠空而过。

 和赵细细喂喟私语的施红英但闻身后剑风呼呼,剑气扑到粉颈,起了阵阵寒意,急叱道:“你别开玩笑,怎么练到我颈子上来了?”

 巴大亨收剑笑道:“哇!我在这里哩,怎会练你的颈子?”

 施红英回头一看,见他站在五丈开外擦汗,说道:“难道是剑气拂到我的颈子,赵姐姐觉到脖子发冷没有?”

 赵细细轻颉玉首道:“有那样好一阵子,不过,还不怎样。”

 巴大亨道:“哇!有这样奇怪?”

 然而,他一眼触及稍近的枝叶,不呆住了。

 原来伸向练剑这面的树叶已落半片不留,只剩下秃如鬼臂的树枝,而未被剥气扫落的树叶却远在三丈开外。

 尚幸二女先往树后坐下,若果赵细细仍站在原地,也许已经颈血溅地了。施红英挽起赵细细走向树前,见地落叶,骇然道:“差点要我们的命。”

 巴大亨苦笑道:“哇!你们怎不早说?”

 施红英心头暗喜,佯作娇嗔道:“还怪我们哩,谁知你会练剑气了?”

 巴大亨捧剑一躬道:“请二位怒冒昧则个。”

 施红英“扑嗤”一笑,转向赵细细道:“你看这人多涎脸!”

 赵细细掩嘴轻轻笑了一声。

 巴大亨将剑还,喜孜孜道:“哇!我也不知什么叫做剑气,练倒是真的。”

 谁也不知二女在巴大亨练剑的时候商议了什么,这时并肩而行,仍然喟喟絮语,声音细到只能在耳边才会听到。

 巴大亨能将上下两半部剑术合之为一,意犹未足。一面走,一面思索边化,也投理会身后二女在说什么。

 四九么四九大不觉已行到幡溪渡口,才停步回头道:“怪啊,船也不见了。”

 忽然,有人在墙角笑道:“夫子曰:‘伤人乎,不问马。’你却问起船来,真不够朋友。”

 巴大亨好笑道:“芷弟,你还不快出来,害我们担心一夜,到处找你。”

 一条小身影由墙角拐了过来,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小童而且面目陌生,但巴大亨听出没错,笑道:“你究竟有几付尊容,昨夜去那里来了?”

 侯芷嘻嘻笑道:“尊容多著哩,恶人可做十次,好人可做十二次,记著!我现在名叫安末达。”

 施红英也听出他的口音,冷冷道:“反正是盗墓贼。”

 侯芷煞有介事地道:“不是的,小生安未达有个举人哥哥安已达,读书明理,小生年方十五,未敢为非,岂敢盗墓?大姑娘想是错认人了。”

 说罢,深深一指到地。

 施红英不觉笑出声来。

 侯芷是打蛇跟上,见施红英一笑,也嘻嘻笑道:“一笑倾人城,再笑…”

 “就打你!”施红英一声娇叱,扬起玉掌,吓得他倒退一步。

 巴大亨不莞尔道:“哇!达弟也别打岔了,说正经话,你去哪里来?”

 侯芷笑道:“往彩月姑娘闺中说去。”

 一上彩月那座阁楼,已见摆好热腾腾的酒菜。

 彩月与施红英报过姓名,指著侯芷笑道:“这位捣蛋小爷天未亮就回到这里,在上陲了一大觉,奴家知道巴相公和四姐必定同来,一早就吩附治好酒菜,竟燥热到第三通,不然早也冰冷了。”

 巴大亨谢了又谢,还带著几分拘谨。

 侯芷抢先坐在主位,笑道:“今天请客,算我的。”

 施红英让巴大亨坐往上首与侯芷相对,自己和赵细细对坐所侧,笑道:“你们看他昨夜可是盗到人家殉葬的金钏儿了。”

 赵细细笑道:“有点像,不然,小老鼠不至于这样大方。”

 侯芷仍然嘻嘻笑道:“金钏儿算得什么,隔墙有耳,说话当心。彩月也坐下来,酒!请他当真要当起主人,指著赵细细身侧,教彩月坐下。

 立即举杯向各人连照几下,仰脸灌了进喉,连吃几口菜,接著道:“我知道你们要问,但吃半钓后再问,莫委曲肚皮兄。”

 巴大亨和施、赵二人确也饿了,大口大口地吃一唯有彩月浅斟低酌相陪。顷刻间,桌面的菜已耗了大半。

 侯芷这才也斜著眼,注视巴大亨这:“你这位相公爷真是红峦高照,洪福齐天,出去一下子又多拉一个回来…”

 施红英羞得俏脸一红,娇叱道:“你当真讨打!”

 “不敢!”侯芷一吐舌头,接著叹一口气道:“我一想起自己天生命苦,就想你们真是当真怕打,没再说下去。顿了一顿,还偷望人家一眼,咳咳两声,接著道:“施姐姐,别向我发恶,我请问你一句…”

 施红英以为又要说损话,冷笑道:“你问吧,不怕打就间。”

 侯芷苦笑道:“我问这事决非讨打,麻姑爪到底多少对?”

 施红英一征道:“你昨夜又遇上了?”

 侯芷道:“不错,要不是遇上金银双抓,我那鸭嘴铲也不至于一下就毁,若不是有个丑小子及时援手,这条小命也就丢了。”

 巴大亨急道:“使麻姑爪的是什么人?”

 戾芷道:“那人曾经出现在‘记来店’楼上,当时猛呼过一声‘鸳鸯血玉’。”

 彩月接口道:“是一位中年人,脸色枯黄,活像个病夫,那时我恐怕还有人要趁巴公子牧人的时候加以暗害,才召所有的姐妹们过来保证。”

 巴大亨起身一揖道:“真要谢谢姑娘了,我当时为了疗治马氏兄弟,确实无限去兼顾。

 彩月粉脸微红,起身低头含羞道:“公子快请坐下,沾泥落絮,不敢当公子大瞪,若再如此,妾无地自容了。”

 巴大亨忽然想到风尘女子命薄如花,不黯然无语。

 赵细细一眼看见他那怆然神情,知道他心诚意笃,是天生情种,并无丝毫作为,想起自己误托匪人,顿时目酸眼红,强忍急泪,幽幽道:“相公快坐下来就是。”

 巴大亨悠长地吐了一口气,坐回原位。

 侯芷心头暗笑,却又不敢笑,绩道:“昨夜里,庄氏兄妹来得巧,盘问这,盘问那,不像是唤渡的,后来在人丛中又出现那病夫,但一见我看他,立即回头就走,我悄悄跟了去,被他引往几十里远才停下来喝问,我侯芷当然不服人的…”

 施红英听他失口自称“侯芷”并还自吹自擂,不觉笑了一声。

 赵细细和彩月也各自默然。

 侯芷没察觉说漏了嘴,茫然道:“你们来不及哭,有什么好笑?”

 嘴真,笑都不让人笑。

 高、唐二妹被说得低了头。

 施红英可不吃这一套,尤其欺负定了侯芷,冷冷一哼道:“哼!谁教你只顾吹牛,说歪了嘴?”

 侯芷听来一怔,回想方才自己末后那句话,也笑了。

 但他才笑得两声,忽然转向巴大亨扮个鬼脸道:“我的哥呀,当心啊,一个胜过一个厉害,当心多夫必…”

 不知话说完没有,一片碎由施红英面前的盘衰跳了起来,“啪”的一声打在他的嘴

 “妈呀!”他仰头向后,笑呼一声。

 施红英冷笑道:“若是你敢再嚼咀,下一次就教鱼骨头钉穿两片皮,你先当心好了。”

 片当然是施红英飞起来的,但相隔不到三尺的侯芷竟没看清怎样飞得起来,更说不上躲开了。

 ,不痛,还可以吃;但他不敢吃,让那片皮跌落桌面,愣愕地向著巴大亨盯眼。

 巴大亨好笑道:“哇!望我有什么用,再耍嘴,我也奉赠一块。”

 侯芷大叫道:“好啊,人家替你卖命,你们居然一句开心话都不许说,这算得是哈子朋友?”

 施红英冷冷道:“你卖了什么命,命儿还不好好在身上,快招出后面的事,要不就要你好看。”

 侯芷喃喃道:“我说到那里去了…啊,对了,我就是不服人的,当时冷冷一哼,道:‘人走人路鬼走鬼路,脸孔死板板的,问我巴益智干吗?’…”

 病夫诧异道:“你叫巴益智?”

 “不可以吗?别挡路,走开!”

 “哼,过来!”

 病夫一伸手,好决,一伸就到前襟,我巴益智也不慢,肩尖一晃,错开半步土肩头的衣服仍被他抓破了。

 好险!一采衣底,亮出我的鸭嘴铲,病夫倒是识货,惊退三步,叫道:“你是陆三元的徒弟?”

 我哼了一声:“阁下狗眼不瞎。”

 “手上的是不是地皮铲?”

 “小爷使的是铲地皮!”

 ‘接招!”

 病夫一声喝,袖里飞出一柄银抓,“砰”一声响,我一柄鸭嘴铲被震得粉碑…施红英听侯芷说到这里,不失声道:“一定是那凶手!”

 侯芷笑道:“是啊!当然是凶手嘛,病夫一连毁我两柄纯钢打就的鸭嘴铲,不凶谁凶?”

 施红英淡淡一笑道:“你怎逃得命同来?”

 “三十六计呀!”侯芷笑嘻嘻道:“巴益智一路跑,一路喊,结果真喊出丁一个丑小子,那丑小子跟我差不多大,可真够厉害,一下子就接上手,两人打得呜呜砰砰响。”

 巴大亨忙道:“哇!他使什么兵,打得呜呜响?”

 俟芷道:“是一管玉箫。”

 赵细细忙道:“那支玉箫可是紫,上面有十二孔?”

 侯芷笑道:“紫是不错,多少孔却没看清,不过,十二孔萧怎样吹,十个手指头只能按十个孔,除非那人十二个指头才做十二扎萧。”

 赵细细伯他又要扯认,微笑道:“总小子后来赢了吗?”

 侯芷得意地道:“他赢?要不是我帮他,他早就死了。”

 巴大亨诧道:“你怎样帮他?”

 侯芷笑道:“你知道的,我由史清起身上起出一枚毒针,搜出十六枚毒针和十二付好人脸皮做成的面具。

 “在马氏兄弟身上得到四枚毒针,又在被你打死那人身上得到十五枚,这三十六毒针就够要三十六条命。

 “我空就对那病夫发一枚,打到第三次,我一发就是五枚,中了!”

 巴大亨失声道:“死了没有?”

 侯芷道:“没死,只有一枚中在病夫股上,他急忙眼下解药,飞身逃走。”

 巴大亨急道:“帮你的人呢?”

 侯芷笑道:“那小子跑的更快。”

 巴大亨诧道:“他为什么要走?”

 侯芷苦笑道:“他见我使用毒针,误会我是黑鹰凶徙,一跺脚就走了,还以娘娘腔骂道错救了我,下次相逢要我的命。”

 “娘娘腔”、“紫玉萧”、“呜呜声”、“差不多大”巴大亨有点明白侯芷遇上谁了,着急道:“你怎不追上去解说?”

 侯芷摇头笑道:“丑小子走起来就像一缕轻个随风飘去,谁能追得上?”

 巴大亨“唉”一声道:“该死,一定是她。”

 赵细细道:“你说是我五妹?”

 巴大亨点点头道:“若不是她,芷弟轻功不弱,短距离总该追得上,也许是一场苦战,她打得累了,见敌人一走,也只好走了。”

 一顿,转向侯芷道:“你该通个姓名才是。”

 侯芷笑道:“我不是叫过‘巴益智’了?”

 巴大亨惋惜地道:“你若叫过一声‘侯芷’就好了,‘侯芷’名江湖,你偏不用,那人就是我说过的越卿卿,她也只记得‘侯芷’这名字。”

 侯芷面色一呆,苦笑道:“我怎知她是女的?要是她先说个名字倒好了。”

 施红英道:“应该割你舌头,人家女扮男装,为什么倒要先向你报名字?”

 侯芷悠然道:“于今女权高涨!你们女的都要事事争高在上,连报个姓名都不敢。哼!”施红英筷子向盛鱼的盘子一,吓得他叫起一声:“且慢!”

 巴大亨好笑道:“你又要说,又要怕,算了吧,说个方向让我们去找。”

 侯芷赶忙接口道:“走到播溪上游尽头,是我和病夫手的地方,丑小子由那地方奔向西北,也不知去宁国这是去长虹关。你们要去,我带你们去。”

 施红英目光转注巴大亨,蛾眉微蹙道:“你还去风雷堡不去?”

 巴大亨沉道:“哇!去风雷堡意在查究造化图的来历,这事查迟查早无关重要,纵是风雷堡主乔装家严向软骨秀才夺得,但家严仍然健在,软骨秀才的话也未必不假。

 “因为风雷堡主体态与家严完全不同,软骨秀才不该被蒙过去,倒是卿卿妹独闯江湖,至为可虑,还是先找她好。”

 施红英听他称赵卿卿时那样自然,亲切,不住樱微微一翘。

 彩月整天是生张魏,送往来,且又坐在施红英对面,施红英这一翘樱,仍逃不过她的锐利目光,忙道:“相公,红姐,四姐,你们整夜未睡,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下,五姐说不定绕个圈子也到幡溪来,倒不忙去寻找。”

 赵细细转头打个呵欠,同过头来,笑道:“月姐说的有理,我当真想歇一下了,红姐我们房里去。”

 施红英转向巴大亨道:“你呢?”

 “我想和芷弟外面走走。”

 “我也去。”施红英先就站了起来。

 侯芷笑道:“山西虎啸,当心!”

 巴大亨一怔道:“哇!山西虎啸是什么典故?”

 侯芷摇头道:“没典故,是一付好对子。”

 施红英“哼”了一声道:“反正‘见怪不怪,其怪自败。’狗嘴长不出象牙,由你那臭嘴说出。赵姐,我们先走。”

 巴大亨略加思索,也就懂得侯芷所说“山西虎啸”是做了“河东狮吼”的对子。这个玩笑开大了,难怪施红英要拂袖而去,急道:“红妹别走了,我也歇息一下再说。。”

 施红英“呸”一声道:“你是你,我是我,你歇不歇和我有什么相干?”

 巴大亨一想这不是好话,但对于女人当众发唱又不知如何应付,只好推座而起,陪笑道:“哇!那就我也陪你走走。”

 赵细细不“噗”一声笑。

 施红英俏脸一红,咬牙恨道:“去你的,谁要你陪。”

 彩月起身笑道:“巴相公到房里歇去吧,奴家带你去。”

 巴大亨回顾侯芷道:“芷弟有什么打算?”

 侯芷昱著脑袋,挤著眼睛道:“我呀,什么打算也没有,除了吃饭打架,就是睡觉拉屎,用不著人管,你歇你的好了。”

 巴大亨暗忖:玩笑是你开玩来的,这下子倒成为专看我的笑话,不管就拉倒。当下对那笑脸人的赵细细和绷紧脸皮的施红英打个招呼,便跟彩月走进一间香馥馥的房间。

 这是一面临江的小室,房昊牙、腔台、书桌、椅、文房四宝样样俱全,并且收拾得十分整齐,布置得十分精致,乍看起来,绝不类杨花下的阳台,比名媛贵妇的香合并无逊么?”

 彩月将巴大亨引进香闺,请他坐下,推开临江那面窗门,顿时山入帘,清风入室。自向爰壶斟了一杯温茶,放在他身侧的茶几上,含笑道:“相公不必拘束,倦了就在上安歇,奴家回去陪姐姐他们。”

 巴大亨忙道:“请姑娘帮我把芷弟找来。”

 彩月微微一呆,旋即笑道:“相公放心好了,他那臭嘴是有名头的,别人不会怪他,施姑娘也许气不过他那臭嘴,但有我四姐在旁,或陪施姑娘出去走走也就罢了。

 “相公若把侯芷找来,他未必肯来,施姑娘更加气你了。奴家去陪侯芷,包管不会出什么毛病。”

 巴大亨本想找侯芷进来加以劝说,不料彩月已窥破心意,款款道来,十分有理,只好颔首答应。

 彩月回眸一笑出房,轻轻将房门带紧,无边愁绪也在这时汤上巴大亨心头。

 首先由摆在眼前的事想起:施红英这位可人的恩姐被侯芷嘲为“山西虎啸”分明把她当作未过巴门的媳妇,她只有羞和恼,却不加以分辩,也就等于默认事实,显然她亦对自己及有情。

 论人品、德、恩惠、情义、容貌!…她有那一点不配?配的!然而自己偏又欠另一女子的恩情。

 不错,那就是赵卿卿!--若不是她运用智慧将自己由敌人手中夺下,自己此身又归何人所有?

 但看她荒塔厮守,旷野哀呼,情真意笃,难道还忍心抛弃?她和施红英的份量谁重?谁轻?也许放在最好的天秤仍秤不出毫匣之差来。

 至于章红娣,那是一位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姑娘,偏因自己一步走差,在人家香闻住了一宿。

 害得江湖传说风风雨雨,人家好姑娘怎么受得了,这事又该怎样解说?

 这三个与自己切身有关的少女情影在眼前直晃,晃得眼花,分不出谁是谁来。空闰里,没有人打扰他的神思,他解下束在间的造化固,摊开在书桌上逐句险下去,迅将八十五首诗、词、曲全已请了出来,暗自好笑道:玉楼巧妇路算是奇女子,但武林人物也穿罄附会得出奇。

 纵令每一首词曲含有藏宝的地名,但这造化图并不像玑痂图那样颠倒可讥,几十年来怎只玉等书生一人能解?

 他恐自己对造化图还有未曾发现之处,颠倒纵横请了多遍,整帧造化图背诵得滚瓜斓,仍然只有一种解法,当下收起造化图,和衣而卧。

 那知还没有合下眼皮,忽间一个清越的歌声由江面传来,只听那人唱道:“花有意千重雪,

 桃李无言一队舂。

 一壶酒,一竿给。

 世上如侬有几人?”

 那人的声言颇为耳,但他还没想出是谁,那人已将一首李后主的渔父词唱完,接著又唱道:“一擢春风一叶舟,

 一纶两缕一轻钩。”

 这下子他想起来了,赶忙跳下牙,奔向窗口,却见一叶扁舟横在溪水中央。

 虽说是溪水中央,只因幡在溪水面并不太广,所以那般一扁舟相距这边溪靠不过四五十丈。

 他清晰地看见舟上只有一人坐在船头垂钓,那人身穿褐色衣服,弁前放有几盘小英,一壶酒。

 因是侧面之故,看不清那人脸孔,但由声音上听来,知道决不会错,想了一想,待对方唱完第二首渔词,才提气扬声叫道:“唱渔父词的褐衣老丈,请过这里来!”褐衣老者歌罢举杯饮,间声又停杯张望。

 巴大亨忙探明出去,招手道:“褐衣老丈,请过这里来?”

 褐衣老者看到了,笑道:“什么人,可是唤我吗?”

 巴大亨笑道:“纵横四十五,顶端在北方。”

 “哦,是你。”褐衣老者接著又道:“年纪轻轻,又有一位如花美眷,为什不学好,竟然逛起青楼,老夫再也不要见你。”

 巴大亨见这在薰风谷外果园自发心誓,书地为牢求解石上之谜的老人以义相责,急道:“不是的。”

 褐衣老者沉声道:“分明是青楼,还敢骗我说不是的!”说罢,似乎带有几分怒意,举杯一饮而尽,立即收钓,起篙。

 巴大亨急叫这:“畦!老丈且慢离开,在下有下情约禀。”

 褐衣老者“哼”一声道:“逛子也有下情,谁要听你的下情。”

 话声中,竹篙猛獐,调转船头,疾驶下游。

 巴大亨被人误会,几乎气结,急忙走出房门,却见一位青衣小婢在拂擦桌几,忙道:“小姑娘,我那几位朋友在那里?”

 小婢道:“他们全出去了,相公和什么人说话?”

 巴大亨道:“哇!他们回来时,就说我急追一位老前辈去了。”

 恐怕褐衣老者舟行迅速,话声刚落,也不待小婢答应立即飞步下楼,走出后门,已见舟行如箭相距已一里多远。

 这一下子,他心下大急,身法一展,跨越每一冢从门的枭衣石离开幡溪镇疾扑下游,边走边呼道:“老丈且等一等。”

 褐衣老者待他呼了好几十声,船也驶了十几里途,这才冷冷地问道:“你这小子硬要赶来干什么?”

 总算叫得老丈开口。巴大亨知道对方已经有几分见谅,忙道:“小子特地来请老丈见谅,并拜谢授艺之德。”

 褐衣老者撑篙之势略绫,仍然语言冰冷道:“授艺?那只算是我给你解答纵横四十五的一种酬劳,彼此互不相欠,没有什么德不德的,还要我见谅你什么?”

 巴大亨庄肃地道:“小子夜来与敝友逐敌,今晨复返幡溪镇,当时有拙荆一位姐妹与记来居夫女有旧,乃相偕至女侍彩月居处,老丈以逛子相责,实在失之过重。”

 褐衣老者淡淡地道:“既是如此,我那句话收回了,你可以回去吧!”

 巴大亨知道此老成见颇深,但自己再度遇上这位异人,正好说求教益,也不轻易放过,带笑道:“老丈既已见谅,小子理当遵命而退,但如此山川景物,何不让小子也登舟共酌,恭聆磐欺之言?”

 褐衣老者冷笑道:“原来你想上来喝酒,也罢,只要你能猜中我一个谜语,再替我办一件事回来,就可让你登舟。”

 巴大亨暗自好笑道:“哇!此老大概最喜控奇深秘,所以常常作两自缚,前番在果园里枯守十几天,这次又有什么谜语,大概连他自己部猜不中,所以拿来问难别人了。”当下笑哈哈道:“什么谜语?老丈请说来。”

 褐衣老者道:“猜这谜有时限,我尽量急数,由一数到五十止,若果一次猜不中,那件事也不用你去做了。”

 急数到五十的时刻极短,而且还只有猜一次的机会,巴大亨虽觉没甚把握,仍然从容答道:“哇!老丈说好了,小子若猜不中,决不登舟就是。”

 褐衣老者道:“谜面是龙蟠虎踞的‘踞’子,打白香词中一句。”

 说罢,立即数起“一二三…三十九。”

 巴大亨立即叫道:“小子打了。”

 褐衣老者才数列三十九,改口喝道:“快说。”

 “家住吴头楚尾。”巴大亨也急促回答。

 褐衣老者料不到他能答这么快,徽愕道:“你说个道理来。”

 这话一说,巴大亨立刻知道褐衣老者被这谜语困恣,笑笑道:“这谜并不难猜,杂是时限只有五十之数。‘踞’字左边是‘足’字,而‘足’字上端是‘吴’字的头,下端是‘楚’字的尾,白香词恰有‘家住吴头楚尾’一句。再看‘踞’字右边是‘居’字,恰可解为‘家住’,是以这谜底是中定了。”

 褐衣老者欣然道:“你这小子简直可中状元,好吧,算你说对了,下游二里有个小锾叫做杭墟,去买酒菜来,我在这里等你。”

 巴大亨大喜,一声“遵命”施展出褐衣老者传授的轻功向下游的小银奔去。片刻之后,提了一个拜盒回到原地,果见褐衣老者移舟泊岸,忙整衣登舟,将拜盒里的物品陈列船头。

 褐衣老者一看,不仅是酒菜,连碗筷也内有了,并还有一个红泥小火藏和木炭,不熨点头微笑道:“小子做得很好,你先生火,我移舟往对岸柳荫下。”

 巴大亨含笑蹲在船头生火,却见他那钓竿只有钓丝,被无钓勾,奇道:“哇!老丈这支钓的钓勾可是被大鱼了?”

 褐衣老者笑道:“什么了?原来就是没有钩。”

 巴大亨愕然道:“哇!没有钓,怎么钓?”

 褐衣老者道:“当年姜子牙垂钓,也没有钩。”

 巴大亨笑道:“老丈莫非也像子牙当年‘不钓鳞与赘,只钓王与侯’?”

 褐衣老者大笑这:“钓王侯?我可不敢;只想钓个徒弟,却不料把你钓来了。”

 巴大亨愕了一下,心忖此老一身绝学,那一次把蒸风谷的笑面金吾像抛绣球般扔了出去;但传给自己几句轻功口诀,果然未被追上,要寻个徒弟还不简单,微笑道:“是老丈不肯收徙吧,要个徙子岂不容易。”

 “容易?”褐衣老者将船泊在柳荫之下,与巴大亨对坐船头,望望巴大亨脸色,带著几分诧异的神情道:“你可记得头一次曾在何处相见了?”

 巴大亨笑道:“不是在薰风谷外那座果园吗?”

 “你那小娇呢?”

 “走失了。”巴大亨想起赵卿卿不知落何方,顿时神情黯淡。

 褐衣老者愕然道:“走失了?你先把经过告诉我,我们边吃边谈。”

 巴大亨心地坦率,将自己由高塔上醒后,一直到这次重逢的事简略告知,接著道:“昨夜敝友侯芷启遇她在幡溪源头处,小子今天正想去找。”

 褐衣老者目光忽转凌厉,徐徐道:“你这话完全是真?”

 巴大亨毅然道:“半分也不假。”

 褐衣老者淡淡地道:“由你的话听来,你应该未曾与娇敦伦,但你目光混浊,分明已损真,还敢说不是骗我?”

 巴大亨最怕被人误会,但听对方说来有有底,绝对不是误会,骇然道:“哇!小子确实未骗老丈,难道其中另有缘由?”

 褐衣老者漠然道:“暗室之事,我怎会知道,你自己仔细想想。”

 巴大亨默思片刻,终觉自己虽与施红英,赵卿卿,赵细细等同行,但未有过肌肤之亲,只有半个月前住在翠云阁一夜,除非…

 想到这里,不失声道:“哇!难道竟然有人那样不顾名节,但这事却又十分可疑。”

 褐衣老者冷笑道:“对了吧,还可疑什么?”

 巴大亨又羞又恨,重重哼了一声道:“老丈且听我说来。”

 褐衣老者道:“你就说吧。”

 巴大亨不教别人误解,只好将进入风雷堡后的详情告知。

 褐衣老者脸色转舒,淡淡地笑道:“你说在学稼轩已经醉了,到了第二天才发觉唾在人家闺阁?”

 巴大亨默然领首。

 褐衣老者道:“你伸手我看。”

 他仔细替巴大亨诊察六服,不老盾一皱道:“原来你误服虎狼之药,以致神智昏,至今时逾半月,心脉还有点浮动,可见那种药十分厉害,倒不能怪你了。”

 巴大亨见老者能够谅解,心下释然,但又大恨道:“哇!原来风雷堡主竟是那样卑鄙!”

 褐衣老者温和地道:“照你方才说来,风雷堡主确有以亲生女结纳黑鹰老魔之心,但以他自己名头来说,对你这样一位‘令使’可著人提亲,不必出此下策,再则你说那姑娘出污泥而不染,也决无毛病逐自荐之理。

 “此事谅必另有内情,在未清真象之前,切不可像老夫方才那样冲动,把人家好姑娘害了。”

 巴大亨心头微懔,即席揖谢道:“敬领教诲,小子知错了。”

 褐衣老者微笑道:“你没有错,反而是老夫错了,方才以为你敢当面骗我,真想把你扔进溪里泡个半死。至今想来,人已老迈,仍然这般火,比你小子都不如了。来,来,多乾几杯,把中砚磊消了。”

 巴大亨因杨衣老者态度转好,不平之气早已消了,笑道:“哇!老丈过议了,小子并无不安之感。”

 说罢,举杯与老者一饮而尽,接著又道:“下月底,马金岭有武林人物大聚会,老丈知不知道?”

 褐衣老者反问道:“你要去吗?”

 巴大亨点头道:“哇!难得一见机会,小子意前往观光,但听说发武林帖之人并不具名,不知什么道理。”

 褐衣老者笑道:“绝大的阴谋,有什么道理?”

 巴大亨一惊道:“真的呀!何等阴谋,老丈可能预告一二?”

 褐衣老者笑道:“我又不是发帖之人,有什么好告诉你?听说去的人可获知象牙塔的秘密,但世上又没有那样一座塔,岂不是大有阴谋,教人上当?”

 巴大亨断言道:“老丈请莫见怪,象牙塔真的有。”

 杨衣老者微觉意外地道:“你凭什么说有?”

 “凭造化图。”

 “造化图?”褐衣老者面色微呆道:“玉楼巧妇搞出小玩意,你也去信?”

 巴大亨自从知道“造化图”这件奇物以来,还是第一次遇上不信其有的人,出乎意外地一呆,接著道:“哇!老丈你不信吗?”

 褐衣老者道:“当然不信。”

 巴大亨笑道:“在真象未白之前,宁可信其有。”

 褐衣老者呵呵大笑道:“方才老夫拿这话来教训你,立刻就转敬回来了,老夫当年见到‘品心三友’的时候,大楼巧妇名叫雅雅,不过只有八九岁,由得她十八变,贤惠些,也不过学会几手刺绣工夫,信其有又怎么的?”

 巴大亨暗忖此老好不自负,正道:“哇!造化图中藏奥机,词薄清丽,所记的事信而有徵。”

 褐衣老者摇头道:“你认个‘徵’出来我听。”

 巴大亨目光一凝,轻道:“薰风谷,果树一丛丛,纵十五横斜十五,棋盘石上会群雄,火枣有绿逢。”

 褐衣老者“咦!”一声道:“有这事吗?”

 巴大亨正道:“就因数十年前的造化图已藏有这首小词,而小子又身历其事,所以说是可信。”

 褐衣老者动容道:“好,你读出有关象牙塔的事给我听。”

 巴大亨已将图上八十五首完全诵,随口道:“星儿小,尾偏明,夜光璧照象牙塔,人倚玉龙人似玉,塔居河畔无名,三宾有谁争?格衣老者望然道:“这样说来是有的了。”

 巴大亨道:“颇足探信。”

 褐衣老者面容一肃,停杯道:“我得去看看谁争‘三宝’。小哥儿,你再解这首词结我听。”

 巴大亨苦笑道:“小子也只是才尽读‘造化图’的词句,不久就听得老丈江上浩歌,急切未了词中真意。”

 “不要偷懒。”褐衣老者笑道:“你决点细心想一想,必定解得出,不然,就不放你回去。

 “哇!开玩笑吧,那有这样横蛮无理的人物?”巴大亨深知此老一向是说一是一,说二是二,但自己心地坦然,也不着急,反而好笑道:“哇!小子已是四海为家,不同去也不要紧,只恐资质愚鲁,有负老丈雅望而已。”

 褐衣老者笑起来道:“能做到四海为家,谁也不能令你牵挂了,你不妨好好想你的吧。”

 巴大亨见他将希望寄托自己身上,倒也不敢怠慢,一面浅歇,一面思索,半晌过后,不失声道:“‘星儿小,尾扁明。’这句指的该是‘妖星”也就是‘扫把星’、‘彗星’。小子及生来尚未见过,老丈可曾知道何处曾有妖星出现?”

 褐衣老者沉良久,领首道:“六十年前,西方曾出现一颗妖星;星很小,尾巴遮了半边天,当时光芒万丈,十几天后就变得形影俱无。”

 巴大亨大喜道:“哇!那就对了。”

 褐衣老者也喜道:“你想通了吗?”

 巴大亨点点头道:“再请问老丈,夜光壁来自何方?”

 褐衣老者笑道:“你考起我老朽来了,夜光壁即和氏之璧,产于大戈壁之南的和阗,这个还能不知道吗?”

 巴大亨笑道:“哇!小子怎敢考老丈?祗因老丈见参识广,请问看与小子所料是否相同。和阎乃西域一国,早入中华版图。妖星来自西方,夜光壁也产在西睡,只要再有什么‘玉龙’也就对了。”

 褐衣老者摇头道:“玉龙没有,玉龙河倒是有的。”

 “那也对了!”

 巴大亨失声道:“因为词句有音韵,字数之限,玉栖巧妇将‘河’字藏在下旬里呢!”

 褐衣老者大喜道:“小子你真行,今天我就起程往和闾守塔,看什么人解得塔谜,去夺三宝。”

 巴大亨愕然道:“三宝自然归老丈所得。”

 褐衣老者笑道:“我要三宝干什么?只是想看大阴谋中一场热闹。”

 巴大亨惑然道:“哇!马金岭就有热闹可看,老丈可先往马金岭。”

 褐衣老者笑道:“马金岭是阴谋中一小部份,也许意在使武林人物集中,而主其事的人则悄悄前往和阗王龙河畔。”

 巴大亨暗忖这也不差,虽说造化图只有玉楼巧妇,玉笔书生和自己三人能够全解;但造化固原是集多方传说而成。

 传说之人理当懂得自己口述那部份,若果那人将自己知道的部份转告他人,时隔几十年,怎会无人能解?

 然而,若果那能解象牙塔之谜的人既已擢谜知底,祗须悄悄往和阗寻找就可,为何透过别人发武林帖,促使武林人物不惜奔驰千里到马金岭?

 想了再想,终觉马金岭的聚会十分的要索,要揭破阴谋也该由马金岭著手,不该远赴和阗。

 主意一定,立将自己的心意一一对褐衣老者剖说。

 褐衣老者频频点头,微笑道:“你言之成理,看你是去马金岭定了。一巴大亨微怔道:“你老不去?”

 褐衣老者徐徐道:“我还是远走和阗。”

 巴大亨不失望地道:“哇!那就只好将来再见了。”

 褐衣老者点点头道:“世上惟有一个‘线’字最奇,缘至则合,缘尽则分,丝毫勉强不得,我想带你去玉龙河,你想拖我去马金岭,结果就只有分道扬镳一条路可走,不过,我在未动身之前,再将一套鞭法传授给你…”

 巴大亨忙道:“哇!小子受惠已多,不敢再劳老丈清神。一褐衣老者笑道:“你学到多少艺业,敢带几个小妮子去马金岭?授你一套鞭法伯还不够用,但我急著要走,只好留待后缘了。”

 大亨听知弦外之言,觉得褐衣老者已经预感到马金岭之行十分的凶险,不心头一阵微懔。

 褐衣老者不待他开口,接著又道:“不必多想了,你先上岸等我。”说时颇有一种庄重肃穆的气氛,令人不敢抗拒,巴大亨不由自主地回答一声,路上垂柳溪岸。

 褐衣老者将篙一点溪岸,扁舟往溪水中央,将竹篙下,提起钓竿,竟然由水面踏波而行。

 巴大亨大为惊奇,待他上了岸来,忙低头一拜道:“哇!老丈神技,非人能及。”

 褐衣老者笑道:“莫少见多怪,你勤练十年,也可达此境界。”

 十年时间不算短,但也鼓舞起巴大亨雄心,毅然道:“老丈可肯将练法教人?”

 褐衣老者笑道:“练轻功不像练别的武艺需要一招一式来练,我可以先告诉你练的口诀。”

 巴大亨连忙称谢。

 褐衣老者道:“练的口诀是:‘气贯脚底,提气升身,气涌水面,掠波如飞。’”

 就仅仅十六个字。巴大亨大诧道:“哇!就这么简单?”

 褐衣老者领首道“确是简单,但你如何能说真气由纫底涌向水面,托起你的身子,那就要靠你气功上的成就和自己的悟性了,时间不早,我先教你鞭法。”

 巴大亨道:“这钓竿就是粳吗”

 “不错。一褐夹老者道:“钓竿长一丈六尺,够丝长三丈六尺,合起来有五丈二尺,若能运用灵活,二十文方圆之地当之音披靡。你初练,不妨练短鞭,然后渐渐加长。此地恰无行人,我先将口诀告诉你。一接著,将“挑、摔、绕、撇、打、点、扫、掠、套、带、拐。”

 等十一一字用鞭的口诀一面说,一面比,俟巴大亨心领神会,然后郑重地道:“这十二字用鞭要法,循环相生,你不舰领悟,我试慢慢挥舞,你喊出手法的名目,看能喊得多少。”

 巴大亨肃然恭应,但看他手腕一抖,鞭稍弹起,随即向后一带,身形一转,约丝如一道虻横扫过来,急忙一字接一字喊了出口。

 鞭风呼呼,语声,时光偷偷溜走。

 褐衣老者忽一抖腕,钓丝疾如一支弩箭出,穿挡在前面一株合抱大树,直好比一条钢丝穿在树上。

 巴大亨骇然失声道“哇!一条软约丝也有这般威力!”

 褐衣老者从容收鞭,点头笑道:“那是气功贯鞭,并不稀奇,最奇的是你。”

 巴大亨惑然道:“小子有何奇处?”

 杨衣老者叹息道:“你有奇气,有奇才、有奇骨,若在五十年前相遇,我无论如何也要乞你为徒。”

 巴大亨惶恐地道:“小子早有拜师之念,只怕你老不肯。”

 “迟了,迟了!”褐衣老者连连叹息道:“老夫年途百龄,同一辈份之老友多半物化,收你为徒,连你父也要称你为师叔了。不过,道统相承不在此例,虽非弟子亦可承继道统,你在马金岭事毕之后,速至玉龙河,老夫将此雷鞭传你。”

 巴大亨“啊”一声道:“哇!你老是雷鞭子!”

 “哈哈———”褐衣老者一声长笑带著身影划空而去。

 大亨虽未正式拜师,但已接受雷鞭子训诲,急忙跪地恭送。

 焉地,有人在柳树丛中笑道:“亨儿,你好大的福气。”

 巴大亨回头看去,但见一条儒装身影分拂垂柳走出。 wAnDA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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